董时
震惊全国的綦江虹桥案判决后，一些读者发出疑问：国家检察机关最近几年查处的7万多件贿赂案件中，涉及建筑质量的案件高达63％，造成的损失难以估计，受贿者、行贿者都罪责难逃。可在綦江虹桥案这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大案中，除了原县委副书记林世元，其余那些直接制造了綦江惨剧的黑包工头、伪劣建材的供应者仅仅判了10年甚至不到10年，是不是太轻了？ 就此，记者采访了北京正平律师事务所律师张万臣。 张万臣：林是因为受贿罪被判处死刑的，因玩忽职守罪被判10年。按《刑法》第69条规定，一人犯数罪，其中有一罪被判处死刑，就合并执行死刑。 玩忽职守罪，一般最高刑期是7年。但在犯玩忽职守罪过程中，还有殉私舞弊行为的，不再定“殉私舞弊罪”，最高刑期为10年。林就是因为这一点，被判10年。本案其他几名被认定犯有玩忽职守罪的，则均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以下，分别为6年、5年、3年。 记者：有人认为，某种程度上说，权力可能决定着许多人的命运。那么，对于这样一个可能给许多人造成严重危害的犯罪，为什么最高量刑只有7年？ 张：1997年《刑法》修订以前，玩忽职守罪的最高刑期是5年。修订以后，提高到7年。现在看，虽然惩罚力度有所加大，还是远远不够。事实上，目前玩忽职守罪的犯罪率并不低，但相当多没有造成极其严重后果的，往往逍遥法外了。 记者：对第二案“段浩等人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、生产及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产品罪”的判决，很多人表示不能理解。像这样直接制造了綦江惨剧的人，为什么最高只判十几年？ 张：按《刑法》规定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，无论罪行多重，最高刑期只有10年。而生产、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产品罪，最高刑期只有15年。因此，“虹桥案”中，犯有前罪的费上利等，最重的被判10年，其他分别为7年、6年、5年；犯有后罪者，刘泽均最重，被判13年。可能是立法当时暴露出的“豆腐渣”工程还没有如此之多，恶果还没有如此触目惊心。 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，生产、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产品罪，都是1997年新《刑法》中增加的新罪名。在《刑法》修订时，曾有专家提出，此罪应划入“危害公共安全罪”中，并提高法定刑，但是意见没有被接受。结果，该罪被划入“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罪”，可能是从犯罪人为取得非法经济利益的目的去考虑的。 记者：如果林受贿不足10万元，又会怎么样呢？同样的危害后果，林少受贿一二万元，就能改变他的命运吗？ 张：这正是法律需要完善的地方。早就有法律专家主张，受贿罪应当独立确定量刑标准，而不应比照贪污罪量刑。因为贪污罪所侵犯的，是国家财产的所有权，也就是刑法学上所说的“数额犯”。而受贿罪的后果，却难以仅仅凭数额判断。受贿的人，常常要为行贿的人牟取非法利益，由此给社会造成受贿财产以外的、更大的财产甚至生命损害，特别在建筑工程和其他重大权力部门。所以，受贿罪的处罚，除了应看受贿数额，还要看给社会和人民生命财产造成的危害有多大，综合量刑。否则，如果林世元受贿不足10万元，其受贿罪顶多判刑15年，很难罚当其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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